04/12
2021

你不应该对焦恩格尔一无所知

17岁放羊,18岁零三个月开始接触篮球,21岁进入CUBA,25岁打上了CBA,剧本都不敢这么写。

2013年9月5日,乌鲁木齐101中学的教练去托里县一中挑选好苗子,听说这个学校有个两米多的娃娃,他们通过学校的体育老师联系到了焦恩。

这时的焦恩刚刚读完高二,虽然身高出众,但其实平时很少打篮球。从小父母的教育就是要他好好学习,将来找个好工作。当时整个学校就一个篮筐,一放学所有娃娃都在这里打球,焦恩每次都是过去看一下就走掉了。

县城高个子不多,两米多的焦恩走在大街上格外引人注目。“很多人都看着我笑,像看怪物一样,会有些自卑。”这样的“待遇”让焦恩感觉糟透了,他只想待在屋里,课间的广播体操从来不出来,害怕见人。

正是这次机会让焦恩有机会彻底改变命运。“他们来找我的时候,我就想我一定要离开这里,以后可以走另一条路,有个师哥经常跟我说,我们是穷人的孩子,要更加努力。”

焦恩的妈妈在他5岁的时候去世,读高三那年,爸爸被诊断为胃癌,医生说赶紧做手术还能活10-15年,手术费5万。由于恰逢3、4月份,这会儿的牧民没有钱(钱都用来给羊买吃的 6月份把羊娃子卖掉才能挣到钱)亲戚朋友也一样。为了给父亲治病,家里不得不借了高利贷。

每个月2万块钱化疗费用让家里背上了沉重的负担,欠下很多外账。一家人把牛羊都卖了,这下子唯一的收入也没了。焦恩的姐姐在老家的一个小镇当护士,弟弟在新疆昌吉学院上大学。

一个月过去了,这时肿瘤已经散开。正在外面打比赛的焦恩突然接到家里人的电话,“当时他们跟我说的是你爸想看你一眼,没直说。我连夜包了个车,可那个车还要拉人(相当于现在的拼车),我心里非常着急,可当我到家刚一下车,三四个人就走过来,我这才明白…”

“爸爸去世的时候我都在打篮球,没能见他最后一眼,所以我必须要把篮球打好。”

父亲的离世让焦恩感觉生活是如此黑暗。“之前有个伤心难受的事情都会向父亲去倾诉,我以后要去找谁说呢?”有件事直到现在都无法让焦恩释怀。“高二的时候我想和几个朋友出去玩,需要四五百块钱去找爸爸要,他说我没钱,你让我咋办?为这事我们吵了一架,当时不懂事也不理解,只觉得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给我钱,后边才知道他有多难。” 这是唯一的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。

父亲的收入来自牧羊,夏天的时候爸爸出去打工可以多赚些钱,寒暑假家里这几个孩子都帮父亲放羊,我问焦恩放羊的时候你都会想写什么?他说:”怎么让羊变多,挣更多的钱。”

焦恩从小就在山上上学,每天往返学校需要四个小时,全靠步行。“因为背的东西太重,小伙伴们都把中午吃的东西放在书包里,然后藏在路上的一个地方找个石头挡住,放学回来的路上再吃。”

新疆那边野球相对比较少,这让焦恩无法有太多的办法去养活自己。大一大二只能靠每个月补助的800块生活费过活。从大三开始焦恩尝试出去打工,周末去兼职医院的夜班保安、帮人家整理快递。挣到钱一个5-10块的抓饭和拌面就可以填饱自己。

能够如愿参加选秀并不容易,在这之中他甚至想过了结生命。“现在能够来到同曦队来到CBA真的太幸福了,一切都有保障,这让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真的很知足。队友也没有人去具体问我的身世,我很感谢他们,大家一起玩, 不会在意你之前的经历。”

南京同曦队在6号秀的位置上选择了焦恩。回想起选秀大会念到自己名字那一刹那,焦恩有些激动:”当时真的特别兴奋,但我回看了一下那个画面,根本显不出来兴奋,全国人民都看着呢,家里的亲戚也都在看电视。我爸要是还在多好,我是第一个哈萨克族打进CBA的,一个牧民的娃娃,他一定会为我骄傲,我猜他一个星期都会激动的睡不着觉,现在他在天上一定会看到。”

第二阶段对阵广东队赛后给老万颁发上赛季的总冠军戒指,其他球员回到了休息室,只有焦恩站在场地的一边,专注的看着整个仪式,抹去额头上的汗珠,默默的鼓掌。

CBA首秀砍下11分8篮板的准两双,本赛季在场均只有4次出手的情况下得到5分3.8个篮板。虽然数据不是特别突出,但焦恩的两分球命中率高于联盟平均值,相信经过夏天的训练,焦恩会为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。

业余时间的焦恩喜欢玩2K,孙红雷的所有剧他都看过,自己也在每天学英语,他说主要是怕外教跟他说话他听不懂。“有一次贝帅夸我good job,后来他又说了几句英语我也没听懂,我就是回了句3Q。”

“我这两年一定要特别努力的打出来,打不出来我就会被淘汰,自己买了蛋白粉,买了个称,每天早上醒来都会称体重,打篮球会让弟弟姐姐过得好一点。”

焦恩一直在说自己是幸运的,“我不想给别人留下卖惨的形象,如果我的经历能够激励更多人爱上篮球,为生活为家人拼命努力,这不是更好么 。”

在焦恩到队的第一天我为他在训练馆拍了一张照片,背景是同曦队的LOGO。我后悔当时没有把那张照片第一时间给到他,让他和家人朋友分享那一刻的快乐。